大唐节度使为什么会从小绵羊变成打老虎?

  大唐节度使:为何在百年间从温顺的小绵羊变成了凶恶的大猛虎?为什么小编为大家带来相关内容,感兴趣的小伙伴快来看看吧。

  节度使在中晚唐时期是一个令皇宫畏惧的官职,这一官职的最早记载出现于贞观年间,它极可能是唐太宗李世民亲手创设的。《全唐文》中收有一篇题为《可汗山铭》的文章,其中记载了一件事:“圣唐大使右武卫大将军慕容宝、节度副使朝散大夫任雅相等肃奉明诏,册授大单于真珠毗伽可汗嫡嗣为肆叶护可汗”。

  这个振天威册名王的事件发生在贞观十三年(639年),里面明确提到了节度副使这个官职名称。《旧唐书·职官志二》中则有一个段可以与之相佐证的记载:“凡亲王总戎曰元帅,文武官总统者则曰总管;以奉使言之,则曰节度使,有大使、副使、判官。”可见,节度大使与节度副使在贞观中期应该已经同时存在。

  李世民创设节度使的本意是指军事上的“节制调度”,也就是在有军事战守需要时因事而设。毕竟大唐军务繁忙,要征战的对象和要防守的边镇都太多,李世民纵然喜欢亲力亲为也分身乏术,为了加强统兵将帅的权威,便在他们“受命之日,赐之旌节谓之节度使,使得以专制军事”。

  也由此可见,节度使最初只是一种带使持节的使职官而不是职事官,这两者之间有着极大的区别。

  职事官是在政典和职官志中有编制、有品秩的常设官,而使职官则不在编制之内、不被赋予官级品秩,都是属于因事而设的临时性差遣,类似于今天的巡视组组长、专案组组长,巡视完了、案子破了,组长的头衔也就拿掉了。

  所以节度使在李世民的时代,说的好听点是给你一个钦差身份,方便你开展工作。说的不好听点,就是抓你去出差,临时给一个办事员的称号。毕竟李世民的领导水平是相当高超的,不会干让下属做大的蠢事,节度使在他手掌里只能做温顺的小绵羊。

  而且唐朝建立初时的军制也让节度使毫无上下其手的机会,这是极为重要的制度保障。

  唐初军制是军事政令与军事执行相互独立,由尚书省兵部掌管军事政令的制定,中央卫府及东宫率府则统领折冲府负责军事行动的执行。在这种军权体制下,不论是什么人被赐为节度使,都很难从上层获取军事指挥之外的权力。

  那么节度使在领兵时有没有机会从底层培植势力呢?在唐初府兵制度下,靠自下而上拉帮结派慢慢攒能量的路,也同样是行不通的。

  “府兵之置,居无事时耕于野,其番上者,宿卫京师而已。若四方有事,则命将以出;事解辄罢,兵散于府,将归于朝。故土不失业,而将帅无握兵之重,所以防微杜渐、绝祸乱之萌也”。在唐朝前期,府兵制有均田制作为保障,府兵不仅能分到一定数量的田地,还不用缴纳租庸调,他们对朝廷的安排是满意的,不具备跟朝廷对着干的动机。

  所以唐朝初年是铁打的军府,铁打的府兵,唯有将帅节度使是有事出征、事罢归朝的流水过客,不存在发展为藩镇的机会和土壤。

  节度使的常设化和固定化始于唐睿宗景云年间(710-712年),景云元年薛仁贵之子薛讷被任命为幽州镇守、经略节度大使。景云二年贺拔延嗣被任命为凉州都督、河西节度使。

  自薛讷和贺拔延嗣之后,在诸镇设置节度使成为唐朝的定例,并在唐玄宗开元年间形成朔方、河东、范阳、平卢、河西、陇右、剑南、安西、北庭、岭南十道节度使之制。

  与节度使常设化同时期发生的事情,则是唐朝均田制和府兵制的相继衰落瓦解。

  均田制是府兵制的经济基础,但是均田制很快就遇到人口暴增和土地兼并的严重问题。武德年间(618年-626年)唐朝全国户数只有200多万,而在天宝年间(742年-756年)则猛增为900多万户。当时唐朝全国土地虽然因垦荒也有所增加,但是由于出现土地大规模兼并,能用于均田分配的土地数量反而大大减少。

  于是出现了大量均田农户的破产逃亡,这种情况在唐高宗永徽年间(650-655)就已经发生。面对“豪富兼并,贫者失业”的状况,虽然唐高宗数次下诏禁止土地买卖以遏制兼并,但土地交易却在唐高宗的一次次调控中变得一次比一次活跃。到了武则天圣历二年(699年),均田制更是衰败到“天下户口,亡逃过半”的地步。

  均田农户是府兵制中唯一的法定兵源,随着均田制的破坏和农户大量逃亡,失去根基的府兵制无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败瓦解。

  唐朝为挽救府兵制也做过努力,据《新唐书·兵志》记载,唐玄宗在先天二年(713年)将府兵服役年限从40年缩短为25年,希望以此来减少府兵的逃亡。五年后他又将府兵的简点期限由三年延长为六年,一来是以此延长老弱兵士的在役年限从而保持现有府兵员额,二来是使年幼者得到更多的成长时间以增加将来可供拣选的人数。

  但是所有这些都没能阻止府兵制的最终罢废。开元十一年(723年),面对府兵已无能力番上宿卫长安的状况,唐玄宗在宰相张说的建议下募选壮士充任长安宿卫,“选府兵及白丁一十二万,谓之长从宿卫”,这种面向不具有身份性的普通民众进行募选,就是募兵制对府兵制的取代。

  而随着募兵制的实行,边将节度使们终于迎来了培植私人势力的机会。在唐朝以前的魏晋南北朝时期,国家大政时常受门阀世家的摆布。而在中晚唐及五代时期,军阀藩镇则常常走上权力的前台,这其中的关键就是节度使职权地位在唐玄宗时期的变化。

  唐朝初年对于边将的任用是很有特色的,例如蕃将契苾何力在贞观七年领兵征伐吐谷浑时,李世民派李大亮、薛万均与他同行,攻破吐谷浑后随即把他召回长安担任北门宿卫官。蕃将阿史那社尔在贞观十四年领兵征伐高昌时,李世民也同时派出侯君集作为节制,凯旋后也同样把他召回长安留京任职。

  但这种大将不统领军镇、不专任边职的做法,在李世民之后逐渐不再被沿用。在开元年间形成十道节度使之制的时候,大将专任节度使职的情况已经常态化,委专征之权于边将遂成为定制。

  此时的节度使距离成为军阀藩镇已经具备了两个条件,一是随着募兵制的实行获取了募兵权,二是边职得以专权专任,节度使集军、政、财三权于一身。但是唐玄宗仍然还有两个遏制节度使权势膨胀的机会,可惜他一个也没有把握住。

  第一个机会是严控节度使的任期,推行节度使任职地的轮转。这种能有效遏制节度使培植地方势力的做法,在高宗及武周时期是被严格执行的,它的荒废则是发生在唐玄宗之时。

  在开元至天宝年间(713-756年),十道节度使中任期在五年及以上的有二十三任,其中任期超过十年的两任都发生在安禄山一个人身上。他在天宝元年(742年)获任平卢节度使,两年后又兼任幽州节度使(亦称范阳节度使),并在直至安史之乱爆发的十余年间从未解任和调任。

  据此有观点认为安史之乱的爆发是偶然性的,因为安禄山任期之长可算是一个特例。的确,如果没有安禄山,那位大唐圣人还有很多年的生命可以供他逍遥自满。但是节度使们拥兵自重的局面已经形成,唐朝前期居重驭轻、强干弱枝的军事形势已经逆转,而这正是唐玄宗错过的第二个机会。

  唐朝前期全国有军府657个,其中有288个设在关中地区,全国60万府兵中有26万在京畿地区,这就是“举天下之兵不敌关中”的居重驭轻之法。这种做法在宋明时期也被沿用,例如宋初的20余万禁军有一半驻扎在京城,明初全国总兵力的约三分之一驻守京畿。

  但是随着募兵权被拱手交给节度使,唐初居重驭轻的制衡局面在百年后被彻底打破,造成京畿兵力不及地方的太阿倒持之势。天宝年间,十道节度使拥有的总兵力约为49万,而长安南衙十二卫所属的彍骑宿卫已经不足10万。

  这些充当中央禁军的彍骑宿卫,并不是什么材勇之士,其“应募者皆市井负贩,无赖子弟,未尝习兵”,所以他们与边兵相比不仅数量不占优势,质量更是堪忧。彼时的安禄山,身兼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统领的精锐兵力总和超过18万。

  18万边镇精兵对10万禁军废材,唐玄宗亲手把曾经的温顺小绵羊养成了凶恶大猛虎,节度使的巨大力量优势是安史之乱大祸的重要根源。

  安史之乱爆发后,太子李亨北上灵武即位是为唐肃宗,他请出李泌谋划军机。当时李泌着眼于除敌根基,制定了先消灭叛军主力、平定河北藩镇,后收复两京的策略。

  但是唐肃宗迫于权力争夺的需要,急于在即位之初以收复两京来取功固位,结果错失了趁有利时机铲除动乱祸根的机会,致使河北三镇得以长期割据,成了唐朝中晚期始终难以摆脱的藩镇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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