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伏尔泰到死都不肯原谅卢梭?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卢梭和伏尔泰都是非常伟大的思想家。他们的思想在当时的影响很大。这样的人本应该惺惺相惜。可是他们却一生势不两立。甚至伏尔泰到死都不愿意原谅卢梭。下面为什么网告诉你为何伏尔泰到死都不肯原谅卢梭?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为何伏尔泰到死都不肯原谅卢梭?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伏尔泰

1778年5月30日,因为卡拉斯案辩护而被誉为“欧洲良心”的伏尔泰,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六月初,卢梭获悉了这一消息,显得极为“震惊”。按照他们此时的关系,卢梭理应感到幸灾乐祸才对,——卢梭晚年陷入精神性疾病,有极深的迫害妄想,而伏尔泰便是他幻想出的迫害他的主谋。然而卢梭的传记作者雷蒙∙ 特鲁松还是用了“震惊”这个词。据卢梭对朋友表示,“我的一生和他的一生是连在一起的。他死了,我不久也将随他走的。”果不其然,卢梭一语成谶,他也于7月2日驾鹤西去。

伏尔泰是卢梭青少年时候的学术偶像。1735年前后,只有二十出头的卢梭正对各种新知如饥似渴。就在那个时候,他读到伏尔泰此前一年刚出版的哲学著作《哲学书信》以及伏尔泰与腓特烈二世的通信,“对之大感兴趣,并从此产生了用优美的笔调写文章的念头。”两年后,他又在隔壁村看了一场伏尔泰的《阿勒茨尔》。就这样,伏尔泰一点点地成为卢梭精神世界的向导之一。

卢梭和伏尔泰的真正交往,最早可以追溯于1745年。当时伏尔泰已年过半百,名满天下,而卢梭才三十而立,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第二次来巴黎追寻他的梦想。是年5月,萨克斯元帅胜仗归来,大肆庆祝,在宫中上演伏尔泰的《拉米尔的庆祝会》。这出戏剧原本是伏尔泰的《纳瓦尔公主》,只不过为了应景,稍加修改而已。但修改后的剧中,上下幕之间需要通过添加细节串联,刚上映《风流的缪斯》的卢梭,应邀承担这一任务。

在卢梭看来,这工作本身没啥技术含量,但能够让他和伏尔泰及著名曲作者拉摩共同署名,却是莫大的荣誉,这是他接近这位偶像最好的由头。12月11日,卢梭毕恭毕敬地致信伏尔泰,“十五年前我曾努力工作,希望我写的东西能得到您的指正。”

对于伏尔泰来说,他能感受到卢梭的诚恳,但并未过于在意,他只是客套地说,你写得很好,放手写好了云云。12月22日,《拉米尔的庆祝会》上映,卢梭的名字并未如愿署在伏尔泰的旁边,他创作的序曲也未被采用。卢梭灰心到了极点,“如果勤奋的工作和才能与天资都还不足以使一个人走出默默无闻的境地,那该怎么办才能改变这种局面呢?”“没有人推荐、吹捧和提携,是没有成功的希望的。离开威尼斯之后的这一年里,失败,失败,还是失败,还是一贫如洗。”特鲁松笔下的这些文字,便是卢梭第一次和伏尔泰打交道后内心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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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梭

爱至深,恨至切。这话用在卢梭和伏尔泰之间,也不算唐突。正是因为前述卢梭对伏尔泰的各种尊崇,他们后来交恶后,互相之间的仇恨也才会电闪雷鸣,石破天惊。

一晃又十年过去了。1755年,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出版,这本书毁誉参半,但一下子使得卢梭成为家喻户晓的学术新星。卢梭虔诚地寄了一本给伏尔泰。然而,伏尔泰并未认真阅读,只是客气地回信,“先生,我收到了你诋毁人类的新作,谢谢。对于有些人,你把他们的真相告诉他们,尽管他们将感到高兴,但你无法纠正他们的过错。……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花很多心思想把我们变成野兽。

谁读了你的书,谁就想用四个脚爪爬行。不过,我在十多年前就改掉了这个习惯,所以,很可惜,我已经不可能恢复这种习惯了。我让那些比你和我都更适合于这种习惯的人去采用这种自然的走路方式好了。”伏尔泰认为,卢梭的逻辑是乞丐的逻辑。

随后,他又指责卢梭另一篇文章中,不当言论比比皆是。在信末,伏尔泰更是尖刻地表示,沙庇依先生告诉我说你的健康不佳。你应当回到你家乡的环境中来使之恢复,在这里享受自由,和我一起喝你们这里的奶牛产的奶,吃这里生长的草。”对于这封来信,卢梭不能不回,不敢不回。一方面,他客气地继续向伏尔泰表示敬意和礼貌,另一方面,他也试图用同样风趣的语言来回应其指责。

这之后,卢梭和伏尔泰的通信越来越频繁。1755年11月1日,里斯本先后发生大地震、大火灾及大海啸,全城尽毁,生灵涂炭。次年7月间,卢梭收到伏尔泰的诗歌《里斯本大灾难吟》。当时许多信徒都将此事看作是天谴或者上帝的警示,而伏尔泰对此也无法解释,他装作信仰上帝,但对天谴论或警示论却抱有很大疑问,在给别人的信中,甚至不无调侃地说这事“可把上帝折了一个大跟头。”卢梭对伏尔泰的看法完全不接受。

1756年8月18日,他给伏尔泰写了一封长信,继《关于神的启示的寓言故事》后再次阐述其宗教观。在这封信中,卢梭反复强调他的信念是建立在理性基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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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梭与伏尔泰

卢梭认为,为什么上帝要来承担责任?如果人类不修建、居住高楼,就可以少死很多人。伏尔泰曾反问上帝为什么不让这场灾难发生在沙漠上,卢梭认为,世界的秩序不能由我们任意改变,大自然也不会服从人类的法律。卢梭甚至教训伏尔泰:你之所以觉得宇宙的秩序是不规则的,那是因为你太鼠目寸光,只看到鼻子尖前那些东西,盲人摸象,不见全貌……卢梭反复声明:上帝是存在的,灵魂是不朽的。伏尔泰收到这封信后,并未打算与卢梭继续论战,礼貌而客气是回了一封信,将此事就此打住,——只是卢梭并没那么认为,他认为伏尔泰在1759年出版的小说《赣第德》中,专门对他做了回复。

然而,随着交往的加深,卢梭和伏尔泰之间互相印象却越来越差。他们始终没有直接交往,但互相的仇视却越来越深,这种仇恨随着两人知名度的提高,也更受大众关注。且不说卢梭和其他人背后讨论伏尔泰的闲话,伏尔泰本人也不算省油之灯。激化矛盾的举动便是由伏尔泰导致,——未知何故,卢梭1756年8月18日给伏尔泰的私人信件在柏林公开发表了!

还能有什么样的背叛,比这更让人寒心的吗?卢梭获悉后,不由得火冒三丈,立即致函伏尔泰,谴责有之,批判有之。信中说,“先生,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你使我受到极严重的伤害,使我,你的弟子,你的热情的崇拜者,受到了巨大的痛苦。……我曾和我的同胞一起鼓掌欢迎你,而你对我的报答是挑动我的同胞反对我。你使我的国家成为我难以居住之地,你使我以后将客死异国,不仅得不到死者应得的安慰,而且还将被扔进垃圾堆里蒙受各种羞辱。”

伏尔泰接信,纳闷有之,委屈有之。这封信确实不是他传出去的。至于他的朋友圈中谁传出去,尚待时日方可水落石出。伏尔泰彻底被激怒了。他没有回复卢梭,但心中的梁子,却实实在在就此结下了。他需要等待最好的时机去报复。此时此刻,伏尔泰尚未成为“欧洲良心”,而是哲学圈一个睚眦必报的大腕。

1761年,卢梭的《新爱洛伊丝》出版,一纸风行。是者是之,非者非之,他的读者分成鲜明的两派。伏尔泰显然站在反对者一方,他认为这本书里,“书中的男主人公是一个拿女学生的童贞作抵押的家庭教师。”他甚至跟别人说,“不论婊子口头多么正经,不论勾引少女的仆人装得多么老成,都成不了哲学家。”……这些只是他此后持续攻击卢梭的开始。能持续十多年将一个人视为自己的敌人,也算真爱了,真是不易!

接下来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可以写成一部编年史——

1763年夏,伏尔泰写了一本初级教理课本,却取笑卢梭说,这是一位“前日内瓦公民让-雅克∙卢梭先生写的。”这显然是假的,却立刻有伏尔泰的粉丝以卢梭为假想敌,连篇累牍地批判卢梭。

1764年12月中旬,卢梭的《山中来信》传到日内瓦,在当时当地的政制改革中,如同丢下一刻炸弹,立刻引起轩然大波;伏尔泰也没闲着,他先是写道,“日内瓦像开了锅似的,这本书点燃了分裂的熊熊大火。”随后,当他发现这本书中,卢梭将所引一篇暗讽基督教的文章委婉地暗示是伏尔泰所写,他觉得报复的时候来了。12月27日,伏尔泰给日内瓦地方政要写密信,大肆删改《山中来信》原文,把其中可以视为亵渎神明的段落摘出来精心编排,鼓动日内瓦地方对“挑动暴乱和亵渎宗教的人”严惩不贷,“要制止这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的大胆行为”,他认为如果要解除那些有产者的武装,首先要打倒卢梭。

当然,在公开场合,他不这么说,他这样说,“每当我谈到卢梭的时候,我总是对他深表同情。……我受到他的侮辱,但我从来没有侮辱过他。”伏尔泰在背地里编排的各种闲言碎语,更不足为外人道。12月31日,一本只有八页的小册子《公民们的看法》流传开来,其中匿名的作者将卢梭描绘成小丑、黄色小说家、疯子、江湖术士、花柳病患者、乞丐等等,满篇脏话,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卢梭早年弃婴的隐私都被扒出来。据卢梭分析,这本小册子的作者极有可能是伏尔泰。据说,卢梭后来写《忏悔录》为自己辩护,这本小册子的刺激是重要因素。

1766年,不容于当局的卢梭,早已被迫远走英格兰。但伏尔泰对卢梭的攻击并未停止。这年四月,他发表了一封《致让-雅克∙ 庞索夫》,这里的“庞索夫”相当于“万事通博士”,而让 ∙ 雅克本来就是卢梭的大名。据说这封信里,伏尔泰所用语言之辛辣,远比他当初攻击卢梭的两篇《论文》、《新爱洛伊丝》和《爱弥儿》更为犀利。他反正话说,在一个可以毫不费力说教的国家,卢梭的前途无可限量,呼吁所有法国人来反对卢梭。

这之后,伏尔泰对卢梭的批判和攻击越来越猛烈。他先是试图联系哲学界同行,提出“被他欺骗了几年的智者们应该联合起来,把他打翻在地。”伏尔泰的合纵连横并未实施,但他对卢梭的仇恨却越来越激烈。

从这年十月份开始,伏尔泰便四处叫骂,说卢梭是“魔鬼”,“是世界上从未有过的最可恶的疯子,是忘恩负义的毒蛇……他的灵魂肮脏,满肚子都是坏水,他是一个傲慢、凶残、卑劣和反复无常的恶魔。”伏尔泰随后发表《伏尔泰先生致休谟先生的信》,对卢梭的种种怨愤满纸满篇,将卢梭斥为奸诈的骗子;两个月后出现了另一篇匿名文章,《评伏尔泰先生致休谟的信》,又开始揭卢梭的老底,其中篡改卢梭的信件,揭发说卢梭简历上所谓的大使秘书的经历有夸大之处,他只是被主人用棍子赶出来的仆人;该文还将卢梭骂成一条蜷伏在肮脏的窝里的疯狗,人们怜悯它,给它面包,“而它却在满是粪便的狗窝里龇着牙,怒视给他食物的人。”这篇匿名文章据信也是出于伏尔泰。

伏尔泰对卢梭的仇视和攻击几乎到了没完没了的地步。他甚至写下一首打油诗《日内瓦的内战》,其中再度对卢梭大肆污蔑,咒骂卢梭为好色之徒、叛教者,喜好搬弄是非,是在狗窝里与邋遢的妓女鬼混的梅毒病人。

面对这些攻击,卢梭会公开反击、辩护,但在私下,本来就走投无路的他,愤怒与恐惧交织,越来越胆颤心惊,一面下笔,一面留神,惶惶不可终日。他越来越认定,伏尔泰和很多人勾结在一起,图谋陷害他,他在面临一个精心设下的圈套。人在病中,怕事多疑,穷途末路,心态失衡,甚至分不清现实和幻觉,惶惶如丧家之犬,沉浸在想象的迷宫里。这些因素都放在卢梭身上,他的分析可能有一点点道理,但肯定无不夸大之处。他这种迫害妄想,却让自己接下来几年的时间苦不堪言,最后抑郁而死。

1778年,他们都死了。那一年,卢梭66岁,伏尔泰84岁。特鲁松写道,“这两个深深地影响了一个世纪的人,在生之时,彼此仇恨,势不两立。如今,几乎同时离开人世,死后也将一起永远留在人们的记忆里。”是啊,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两人生前化友好为仇寇,死后还作为仅有的特例,两人都被移入先贤祠供奉。即便两个世纪后,法国于1978年发行一枚邮票纪念伏尔泰和卢梭逝世200周年,也将他们在方寸空间里寸土必争。

他们争斗一生,也没分出胜负。死后在天堂能否一笑泯恩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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