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果为何叫阿月浑子?“阿月浑子”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阿月浑子(开心果)原产波斯,大部分语言里它的名称也是来自波斯语。我在维基词典查到它在波斯语里的说法是پسته ‎(peste),在中古波斯语里是pstk'(pistag),大多数语言里阿月浑子的名称都保留了p、s、t这三个辅音,有一些p变成了f,k则变成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如说英语pistachio,拉丁语pistacia,阿拉伯语فستق ‎(fustuq) ,俄语фиста́шка ‎(fistáška)。但“阿月浑子”这个词和以上这些一点都不像,p、s、t这三个辅音一个也没有。那么开心果为何叫阿月浑子?“阿月浑子”这个词是怎么来的?为什么网为您解答~
开心果为何叫阿月浑子?“阿月浑子”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阿月浑子,从这个词来分析,应该分析成“阿月浑/子”,即阿月浑之子(果实)。不过什么是阿月浑呢?能查到的有这么一篇文章:《阿月浑子考》,肖超宇,《民族史研究》2013年12辑。
 
  这篇文章的观点是,开心果有黄绿色的必思答,即peste,还有一种紫红色的阿月浑子。从读音上考虑,“阿月浑”是波斯语的音译。文中说,洋苏木原产于中南美和印度群岛,紫荆原产于中国东南,由于紫荆与波斯的紫红色的阿月浑子相似,所以波斯人在东方见到紫荆就误以为紫荆就是阿月浑子。元代黄绿色的必思答成为开心果的统称,而人们对紫红色的阿月浑子则越来越陌生,才导致现在对阿月浑子的本义难以辨明。

  但是也有另外的说法

 
  首先,虽说都带紫,但是开心果只有果实会带些紫色,跟紫荆的一片紫是完全不能比的,开心果跟豆科植物紫荆的果实也完全不一样,就算是把两种树两种果实摆在一起,以前没见过的人都能分辨,何况开心果是波斯人的重要作物,波斯人还能认错那才是瞎了眼。而且,开心果的紫色并非是其特色,很难想象波斯人要特意用“紫色”来给开心果命名。
 
  肖先生的根据,是徐表《南州记》所述阿月浑子生岭南山谷,波斯人呼阿月浑子。作者已经指出,岭南山谷与真正开心果的生长环境是不合的,一个潮湿一个干燥。但是,这并非是波斯人的乌龙,而应该是对阿月浑子不熟悉的中国人,或者是徐表道听途说,或者是道听途说的人又信誓旦旦地告诉了徐表,总之,应该是徐表误以为这种植物是波斯人的阿月浑子。
 
  这种植物是什么呢?我猜想恐怕不是肖先生所认为的紫荆,而是山茶。肖先生在文章的后半截引述了两部元明文献,都提到阿月浑子叶似山茶,山茶又是“喜温暖、湿润和半阴环境。怕高温,忌烈日。中国四川、台湾、山东、江西等地有野生种。各地广泛栽培,茶花花色品种繁多,花大多数为红色或淡红色”(百度百科语),恰恰符合“岭南山谷”之征。
 
  其次,就算波斯人瞎了眼,误认为是同一种东西了吧,那波斯语里的又是怎么回事?波斯人在东方认错了树认错了果实,然后将错就错将洋苏木和紫荆称之为“阿月浑”,而回过头来把自己语言里的本来叫“阿月浑”的开心果也给改名成peste了?这怎么可能嘛。非要说是,那就是旧名阿月浑,后来又起了新名必思答(一般应该是方言词取代原来的通语,成为新的通语),然后呢又把旧名拿来重新命名另一种植物。大概就好像“铝”在古代是“鑢”的异体,后来不怎么用了,到了近代又被用来当化学元素aluminum的译名了。只不过这样毕竟是太绕,又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难以令人信服。
 
  肖先生引用其他学者的研究,说必思答本来就是从黄绿色的词根衍生出来的,就像阿月浑也是从紫红色的词根衍生出来一样。从这个角度来说,好像就比较合理了。而且,文献中所说的“阿月浑子,与胡榛子同树,一岁胡榛子,二岁阿月浑子”,肖先生说胡榛子就是必思答。一岁二岁,我理解应该是说一年生和两年生的意思。一种树,但是一年生的是胡榛子,两年生的是阿月浑子。如果两种果实的产量、味道各方面都没有明显大的差异,那人们当然会倾向于种植一年生的胡榛子。不过,既然唐代都还存在一岁胡榛子和二岁阿月浑子,到元代就一下子被胡榛子一统天下,这好像也不大可能。
 
  其三,作者力图从汉语的中古音上去论证这个arghavān就是阿月浑,证明“月”对应r(o)gh。读“大月氏”之“月”为rou,实则一桩旧案,却并非悬案,仍应以如字读yue为是。作者说限于学力不能判断“月”的中古读音,实际上“月”的中古读音并无疑义,声母就是ng,即便是肖先生所引的罗常培先生的《唐五代西北方音》中所述的’g,也是很接近ng的一种读音(’这个符号在该文中就表示“含鼻音成素”)。虽则如此,作者说自己学力有限,也还算是谨慎。但是作者又说,就“阿月浑子”这个例子,他臆断“月”的读音与rgh有关,也就是认为“月”的声母是r,这真是的的确确的臆断了。
 
  肖先生引用的文献,对阿月浑子有多种称谓,比如:阿月浑子、阿月、阿月子、阿月浑、浑子。从这些称呼当中,可以看出,阿月浑子不但可以分析为“阿月浑/子”,甚至于还可以分析为“阿月/浑子”。对比胡榛子,胡地的榛子,阿月浑子的意思似乎就是阿月的浑子。
 
  这样一来,肖先生所否认的,劳费尔《中国伊朗编》里的观点就有意思了。这本书在网上可以下载到。阿月浑子的讨论在70-79页。作者的拟音是agoz-van。agoz是坚果,van是一种野阿月浑子。
 
  顺便说一下,前面所引述的观点,都是以“阿月浑子”是波斯语来源这一假设为基础的。
 
  但是,所谓阿月浑子是波斯人对开心果的称谓,最初的来源是徐表的《南州记》。在这之外,肖超宇先生所举出的文献,除了引用《南州记》之外的,只是浑称“西国”,并不明确指出是波斯,更没有说这是波斯的称谓。既然徐表能把山茶当成阿月浑子,那么徐表说波斯人叫这种东西“阿月浑子”,大概可以理解为这样一种逻辑:这玩意儿叫“阿月浑子”,这玩意儿源自波斯,那么波斯人叫这玩意儿“阿月浑子”。这种推理显然是不正确的。
 
  从实际情况来看,中国的阿月浑子,原产波斯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原产波斯,不等于中间没有二道贩子。波斯进入中国内地之前,首先到达的是西域,西域消化吸收之后,才会进一步传入中国内地。中国人所见的阿月浑子,其实大都应是在西域种植的产品。既然开心果能够在西域种植,显然再大量从波斯贩入是无利可图的。
 
  同样地,中国人所接触到的“阿月浑子”这个词,也可能经过了西域国家的倒卖,在不同语言中七拐八绕,最后才以“阿月浑子”的形式传到中国人耳中。比如说,波斯以东某个有开心果的地方,可能是从波斯贩来的,也可能本身也有种植,这个地方就称之为阿月浑子,就像我们说地瓜番薯红薯一样,就是同物异名。最早将开心果介绍到中国的商人,最初是从该地获得的开心果,因此沿用当地的命名“阿月浑子”,而不是波斯的原名“必思答”。这个名字,既有可能是波斯语的方言用词,只是地瓜番薯红薯的区别,也可能是与波斯语毫无关系另外一种语言里的词,是地瓜和sweet potato的区别。比如说某地刚刚接触到开心果,就拿当地与之相似的某种叫阿月浑子的植物来命名开心果,若是这种情况,那么从波斯语里面去找语源,其实是缘木求鱼。
 
  到了元代,中国有能力直接跟波斯打交道了,才从波斯贩回了原汁原味的读音“必思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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